【何尚】浮生窃 23
*伪现背,娱乐圈破镜重圆
*导演何 x 演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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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年又一次在落地之后接到他的打电话,巨大的欢喜被更为巨大的一阵仓皇和疼痛遮盖。他没有告诉尚九熙。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告诉尚九熙。
比如尚九熙刚到巴黎的那天他打去的那五十二个电话其实只是冰山一角。他第一时间想都没想就打给了两个人之间最秘密的那个号码,但是尚九熙一定是不会看的。他是没办法了,才给他打去了这个号码。
比如几个月后的新年,在尚九熙一个人找了一家中国人开的餐厅,点了一盘味道实在差强人意的饺子的时候,何九华在给他们两个的那个号码发信息。
他说,宝贝,我的宝贝,新年快乐。
比如很快就是情人节,是八年来第一次一个人过情人节。在尚九熙兴致缺缺却一定要出门和法国同学吃吃饭喝喝酒,假装这个日子已经不再重要的时候,何九华在给他们两个的那个号码发信息。
他说,宝贝,我的宝贝,情人节快乐。
比如那就是一个寻常的日子了,谁也不记得到底怎么了。那天晚上明明是新剧组请吃饭,何九华喝得大醉,却谨守着礼貌得体,侧脸看着身边自己亲自挑的男主角,京片儿也变得缓慢:“其实你——你眉眼里头,有点像他。”
然后又借着当口连灌了两杯。
笑着,苦涩得人心里发酸,很小很小声只能自己听见:“他不喜欢我这么说。他总说他谁都不像,他就是他独一份儿。”
然后拿出手机给他们两个那个号码发去语音信息:
“但是尚文博,你心也太狠了。”
“什么都不像你,我想你快想疯了的时候,要怎么办。”
这些比如太多了,桩桩件件,清清楚楚,在脑海里清楚波澜,在心口上清楚疼痛。何九华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尚九熙讲。三年实在是太长了,文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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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你知道吗,”那天晚上的何九华喝得烂醉,“这三年我给他发了那么多消息。原来他一条都没能看见。”
“原来我和他这三年,除了头顶日月和我这颗心,再没什么联系了。”
何九华突然爆发一阵剧烈的疼痛,来自四体百骸,骨缝里渗透,疼得他额头冒汗,紧紧攥着手心,蜷缩在角落沙发。
——这是认识的朋友新戏的庆功宴,因为他给部分内容提供了拍摄指导,彼此间也互相尊重,一定要挂上他的名字,也盛情邀请他一定要参加庆功宴。
如果尚九熙不是今天走,如果他们早晨没有吵一场悬而未决的架,如果他没有得知这三年所有离散里的每一句想念,他的尚文博一句都没有听见过,其实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一场应酬而已。
“我今儿不去了,行吗。”下午的时候,何九华没让小刘出面,是自己给那个导演打去电话说的。
“哥,您给个面子,这组里好多人还等着能见见您呢。”
因此何九华甚至强打起精神在庆功宴上发了言,无非是些场面话,祝他碰头彩,祝他票房高,祝他事业蒸蒸日上,祝他名气日甚一日。
然后就一个人走到角落沙发,像突然赦免,只是喝闷酒。小刘不放心跟过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剧组里经久不红的几个演员,甚至主演。谁都知道何导随和,也都知道想当何导的主角儿是个难事儿。
小刘怕他发火公关过不去,想替他挡一挡。被何九华抬手拦住,眼角烧红醉意显著,声线低哑却清楚:“感谢各位费心,今儿不见人了,对不住。”
然后就在一杯一杯的酒里,念起他的爱人,念起他三年里惶恐失散,念起——
“再没有什么联系了。”
倒是没忘了老北京人带着点无赖的礼貌,跟小刘说,陪我喝点儿?小刘笑容里却带着温柔心疼,看着明明素日里比自己沉稳得多的老板,只是摇摇头。
“我送您回家。”
何九华心里暖和一下,下一秒眉眼里促狭,白了他一眼,又喝一杯:“得了吧你。你就是怕司机送我我跟人乱说话,回头没法儿公关。”
两个人都默契地笑开,何九华低头沉沉很久,突然开口:“我喝了酒从来不乱说话的。你问他,他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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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尚九熙睡醒的时候,看到的是微博消息。何九华一直在他的关注列表,甚至一直是他的经常访问。尚九熙是个磊磊落落的爱人,他从来不觉得访问何九华的微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那时候爱你是真的拼过力。
装出一副一刀两断的样子,我对不住自个儿。
没想到的是一贯算低调的何九华今天却出现在了新闻词条。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内容,是他在昨晚庆功宴上的发言,被参与者录了高糊的片段,高糊里却也能看见人的神色。
视频里的何九华笑着,他和颜悦色,他温言软语。
尚九熙突然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释然。
其实那些年我们好像都绷得太紧了,为一阵风紧张,为一场雨落泪,为一句惊天动地爱人心慌,为一场零零碎碎怅惘。到最后跌跌撞撞好像只剩下最初的那份冲动。
尚九熙其实一直很怕,怕何九华问他,怕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还要爱啊。
不是怕说不清楚。
三年前,还有此时此刻看见他光彩照人——尚九熙都觉得,他和那个年少时候让他无尽徜徉的人,真的没必要爱下去了。
你会过得很好的。其实没有我,你也会过得很好的。没有赌气,是真的这样想,十成十的真心。
比金子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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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是何九华的时候,尚九熙竟然微微笑了一下。接起来没说话,他甚至知道何九华第一句要说什么。那边一阵杂乱呼吸,然后是急促声音,依然好听:
“文博儿,我想你。”
“孙导的新戏,我是特邀指导。庆功宴,我是必须去的。去了不发言不合适,情绪错了也不合适,会给你带来麻烦,我会给你带来麻烦。我——”
“如果我解释,文博儿,如果我解释,你会听吗。”
尚九熙没惊讶,他知道他想说什么,依然轻轻笑着,语气和缓:“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
“文博儿,我——”
“我说过了何九华,”尚九熙打断他,温和平静,没带任何情绪,“我说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我没有跟你生气,可能有一点点失望,但是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你的——你的爱,我能感觉到,我知道,也相信,所以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至于这件事情,难过已经难过了,就也没有必要跟我解释了。”
何九华长久的沉默好像被封印,缓慢开口的时候带着撕裂血肉的疼,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陈述:“文博儿,我很爱你。”
尚九熙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开,不只是眉眼间,更在话音里:“好像。何九华。”
“什么?”
“突然觉得很像。”他温柔话音在耳边。
“很像我们三年前无数无数次争吵。更像我们十年来无数无数回争执。我好像说过很多次,你要是爱我就好了,你爱我我就不和你吵架了。”
握着手机的何九华像被全部抽离出感知苦痛的能力,从脊背渗透起酸楚的疼痛,几乎把人前胸后背地刺穿。然后就听见不远处的身后小刘在喊:“何导——该开拍了!”
尚九熙没说话,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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