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ranJa

【何尚】崽崽 22

*现背，非典型ABO 非典型孕期先婚后爱

*又名《你不会真想留下这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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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九熙上车的时候神色如常，关上车门往副驾驶椅背上靠，本想闭上眼睛坐车休息，又忽然睁开，偏头去看何九华： 

       “哎，还没问你，中午咱们吃什么去？找个简单的吧，不费时间。” 

       又给为什么不能费时间做了批注解释：“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呀？” 

 

       一直发动着车开着暖风，原本听尚九熙问以为他饿了，准备一脚油门启动，却在听见下一句问话之后顿了扶着方向盘的手。肩膀一下塌落下来。 

       “文博儿。” 

       “你是觉着我回来陪着你不好吗。” 

 

       尚九熙顿了一下，手扶在安全带上准备拉下来的动作被暂停，然后又缓慢地重启，继续着语气平静： 

       “我没那个意思。” 

 

       何九华很了解尚九熙。何九华太了解尚九熙了。如果他真的没这个意思，他会愣一下，然后眼底的诧异不加掩盖，甚至会骂他脑子有问题。 

 

       “那是哪个意思。” 

       “哪个意思。是觉得我搁下工作跑回来没上进心了，还是觉着咱俩没必要老见面。” 

       “是不方便你跟老汉对活，不方便我一心追求相声事业的好搭档、前搭档奔前程，还是——” 

       “还是跟我在一块儿时间长了，觉得不新鲜了。” 

       “紫色大褂挺好看的，准备什么时候穿呢，商演，专场，还是过年上家看师父师娘……” 

 

       “何健，”尚九熙语气里带着轻轻的愠怒，打断他，“你差不多了。” 

       然后深吸一口气把安全带插到底，不看他：“他只是我的搭档。” 

   

       何九华却好像一下被触碰，狠狠地攥了一下拳从座位上挺起，紧紧抓住尚九熙的手腕带到面前，剧烈颤抖地吼出声：

       “我曾经也他妈只是你搭档！” 

 

       四目相对的时候尚九熙很难得地在何九华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眼神，眼底乌青和微红血丝无不昭示着极端疲惫，无名的怨怒快把他烧着了，可是又无助，像含着水汪，脆弱得只要尚九熙挣脱他的手，他就会全部坍塌下去。 

 

       所以尚九熙轻轻使了使劲，挣脱被握着的手腕： 

       “你现在也可以。” 

 

 

       说句实话，天生悲观的人没什么好果子吃。 

       被情爱冲昏了头的这段日子我心知肚明，不用泼冷水，任何一刻你问我，我都会告诉你，可以选的话，我宁愿永远只是你搭档。 

 

       车里的空气一瞬间降至冰点，可两个人狂躁的信息素在开着暖风的车厢内被剧烈加温。 

 

       尚九熙觉得胸闷得厉害，刚刚系好的安全带被单手扯着解开，要拉开车门的时候被何九华又一次拉住手臂。这一次很轻： 

       “我们回家。” 

 

       尚九熙没回头，也没挣脱，只是很安静地抬头看了看车窗外被有色车玻璃拦了一次的阳光颜色：“我们刚刚在吵架，你不应该送我回家。” 

 

       “就是因为我们刚刚在……因为我们刚刚有误会，所以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家。” 

 

       没被禁锢的右手轻松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冷风一下子灌进来，从清早到此刻都不觉得的寒意落在睫毛上轻轻盈盈凝固，又沉重。尚九熙合了合眼睛，没费多大力气就挣脱了何九华攥着他的手，笑意里冷。 

       “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我怀着孩子吗。” 

       “何九华，没关系，都是独立的成年人你没必要觉着亏我的欠我的，就算是有个孩子也不过就是一晚上的事儿。” 

       “咱俩这篇儿，揭过去了。” 

 

       解开安全带很快地下了车，尚九熙沿着与车头相反的方向快步走，第三秒听见何九华由后而上追上来的脚步急促，皱了皱眉没等他，继续往前走。 

 

       “九熙！”他喊他。 

       这样再不回头其实是有点不礼貌的。所以尚九熙就站住了。 

 

       从后面追上来的何九华却只是好像很重要地把一杯早买好的、一直挂在后排暖风口保温的热巧克力递在尚九熙手里，双手包住他手背轻轻摩挲一下让他抱着纸杯暖手，止不住地颤抖，又怕他生气，等人拿稳就赶紧松开。颤抖一直弥漫，一时间也分不清是不是从心底撕裂的疼痛漫上来。 

       声音里撕扯折磨，拼了命地压着： 

       “太冷了。别在外面走。我给你叫辆车。我不跟着你惹你烦。” 

 

       不等人答话又很快地补充： 

       “我们没有吵架。我说了不好听的话，我不对。我们现在都不冷静，你不要乱想。这不是我的道歉，等我一个人理理清楚，会再道歉一次的。” 

       “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开上车义无反顾往尚九熙走的相反方向开走的时候，何九华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狠狠压了两次深深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冷了冷过热的情绪，一咬牙把车靠边停下。 

       手机界面还没退出刚刚给尚九熙约车的状态—— 

  

       尚九熙从善如流地坐了他定的车，因为这样何九华可以直接在后台看到车牌号，不需要尚九熙按照两个人一贯的习惯发给他，也不需要尚九熙冒着更大的情绪消耗的风险，拒绝发给他。 

 

       何九华给自己约了一辆车。 

 

       靠在副驾驶座椅上紧紧锁着眉头，给了一句“先直着开吧”，司机很默契地没有问，车速正常地跑。 

       店铺离家很近，十五分钟也就到了。二十分钟的时候何九华点亮屏幕，除了无聊新闻和公众号消息一片空白。 

 

       他给尚九熙那辆车的司机拨去电话。 

       “您现在开着车呢吗？要是开着就挂了。” 

       “到了？什么时候到的？” 

       “人都下车了？” 

       “不是你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办啊？” 

 

       司机在电话那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亏得是有素质的，换了旁人这会儿兴许都骂开街了。何九华冷静了冷静低头又抬头才控制好出格的情绪： 

       “对不住师傅，安全到了就好，给您添麻烦了。” 

 

       挂掉电话无法忽视自己左手边司机的打量眼神，何九华却分毫顾不上，只是终于在已经开出起步价的时候说出了目的地： 

       “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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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九华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甚至有精力庆幸了一下是打车来的，现在的何九华已经完全没有开车回去的力气了。浑浑噩噩大半天连手机都耗没电了，感谢扬召出租车产业在医院门口这种客流量大的地方并没有完全淘汰，坐上车的何九华疲惫得睡过去。 

       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他竟然轻轻笑了。 

 

       迷蒙的状态持续到家楼下，看见漆黑的窗户，没人在家。何九华一下被惊醒，感觉到莫名的慌乱，寒冷像细密刀片，把周身疲惫覆盖的无形一层灰蒙刮骨。 

       他快步冲进家门插上充电线，等候手机恢复百分之五能开机的时间好像比一天所有的等待漫长。 

 

       手机终于亮起的时候点开微信，不算多的十几条消息叮叮咚咚响起来，属于置顶的只有一条。 

       还好有一条。 

       很长。 

 

       “我没有觉得你不上进，也没有想和别人奔前程。我也知道事业这回事儿上你肯定是了解我的，但是这句话不对等，我不解释的话，你会受委屈。你不能老是为了我受委屈。” 

       “我没有觉得你回来陪我不好。我不知道这一点你了解不了解，但是这句话我也得解释，因为如果是我，跋山涉水回来被这样对待，我会很难过的。我觉着可能你也难过了。” 

       “你说你会理清楚再来道歉，但是我很害怕。我怕你理得很清楚，因为我理不清。” 

       “你回来过一次，我就会觉得你该次次回来。” 

       “你讲过一次爱我，我就会觉得你永远都爱我。” 

       “如果做不到，说一万次我理解，我也肯定还是要怪你的。这对你不公平。” 

       “我能明白无论是你还是崽崽，都是我小半生行善积德，老天奖励来救我的。我真的明白。爱特别好。爱没有错。你也是。” 

       “但是我是个救不了的人。” 

       “我活该。” 

 

 

       冰冷一层一层，从发间到指尖禁锢，手机自动黑屏前何九华仓皇地点了一下，看清消息的发送时间是一小时前。